摘要：气候变化深刻影响着农户的生产要素配置行为，然而，尚未有研究提供气候变化与农户农地流转行为之间因果关系的证据。本文使用全国农村固定观察点 2010－2020 年的农户数据，系统考察气候变化对农户农地流转行为的影响。研究发现：气候变暖和极端天气事件频率增加均会对农户农地流转行为产生显著影响，气候变暖和极端天气事件频率提高整体上增加了农地转出概率和规模、减少了农地转入概率和规模。进一步分析发现，不利的气温和降水条件促使小农户增加农地转出、减少农地转入，但规模农户并不倾向于转出农地，反而会通过增加农地转入面积提升气候变化适应能力。气候变暖和极端天气事件频率增加会促使兼业程度较高的农户转出农地，但对纯农户农地转出行为的影响较小。据此，本文认为，应该重视气候变化对农户农地经营决策调整的影响，优化农业支持政策，进一步增强不同类型农户应对气候风险的能力。

关键词：气候变化；农地流转；经营规模；兼业化

一、研究背景和选题价值

多重证据均表明，全球气候已经跳出了早期的平均状态与变化规律，未来气候持续变暖、极端天气事件频发、强发极有可能成为常态。中国农业生产深受气候变化的影响，现有的农业资源禀赋和人口大国属性放大了农业生产面临的自然风险，进一步加深了气候变化严峻形势与农业稳产高产客观需求之间的矛盾。对此，中国实施了一系列气候变化适应行动，提出了推进和实施适应气候变化重大战略。但是，由于对气候变化影响和风险的分析评估不足，相关研究成果并不能有效支撑气候变化适应行动，农业生产以及粮食安全仍然受到气候变化的严重威胁，亟待进一步提升气候变化适应水平。

适应的本质是人类趋利避害的行为调整。农户可以采取无数潜在的气候变化适应性措施，以减轻气候变化的消极影响，而农地是所有适应性措施最重要的载体，与经营规模、生计策略选择和农业生产效率等密切相关。当前对农地流转的研究集中在社会经济层面，对自然因素的关注较少。气候变化通过改变农地经营的成本和收益，进而对农户的农地流转行为产生影响。通过分析总结气候变化影响下农户农地流转行为的规律特征，可以为提升气候变化适应能力提供科学依据。

二、主要内容和边际贡献

研究首先从气候变化对农地经营收益和经营成本产生的影响进行事实分析，并考虑不同经营规模和不同兼业程度农户的农地流转行为特征，从而提出气候变化影响农地流转行为的研究假设。进一步使用农业农村部固定观察点农户数据匹配高精度气象数据，实证分析气候变化对农户农地流转行为的影响及其在不同特征农户中的作用差异。

相较于既有研究，本文的主要贡献体现在以下三点：一是本文提供了气候变化与农户农地流转行为之间的因果性证据。这既是对中国农地流转研究的重要补充，也是对气候变化影响的进一步考察，为科学研判气候变化对中国农业经营规模和生产效率的影响提供了直接证据。二是运用全国性、长时序、大样本的微观调研数据，从微观农户视角展开分析是对已有文献的重要拓展和深化。作为农业生产经营的决策主体，农户的气候变化适应策略和适应能力是中国农业气候变化适应水平的最真实反映。但现有研究多是从县域层级展开，缺少微观农户个体视角的考察，而理解农户农地流转行为与气候变化的联系，对于提升农业气候变化适应能力十分关键。三是本文通过识别气候风险冲击下，不同流转行为可能引起的气候风险的转移或聚集，从气候风险分布特征的视角，为有效防范和化解气候风险、优化提升农业支持政策提供决策依据。

三、主要结论和政策建议

研究结论包括：第一，气候变化对农户农地流转行为存在因果性影响。这一结论通过了多种稳健性检验。综合来看，长期气温上升和短期天气冲击会提高农户的农地转出概率、降低农地转入概率。长期气温升高会增加农户农地转出面积、减少农地转入面积。第二，气候变化引起的农地流转行为在不同规模、不同兼业类型农户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就不同规模农户而言，短期天气冲击显著降低了小农户的农地经营规模（增加农地转出、减少农地转入）。规模农户由于农业退出门槛较高，虽然气候变化没有促使规模农户明显缩小经营规模，但抑制了规模农户进一步扩大规模的积极性。就不同兼业类型而言，气候条件变化促使Ⅱ兼农户更倾向于转出农地，气候变化虽然降低了纯农户的农地转入概率和规模，但并没有促使他们转出农地。

政策建议包括：第一，不能忽视气候变化对农户生产行为产生的深刻影响，气候风险加剧引发了劳动力、土地等要素配置的改变，进而引起农业经营规模的变化。长期气温升高与短期天气冲击增强促进了农户农地转出，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农地集中化趋势和农业适度规模经营进程，这在促进农业规模经营、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方面的影响是积极的，但并不能因此忽视气候变化给农业产出和粮食安全带来的严峻挑战。第二，应该更具针对性地优化农业支持政策，提高不同类型农户的气候变化适应能力。气候风险在不同特征农户群体间的分布差异明显，小农户或Ⅱ兼农户可以灵活地缩小农地规模，以避免气候变化的不利影响；但气候变化并没有明显导致规模农户和纯农户减小经营规模，规模农户甚至存在扩大规模的可能。因此，要特别重视规模农户所面临的气候风险聚集，适当给予规模农户更多的补贴和保险政策支持；同时需要关注小农户所面临的气候风险压力，提高该类农户的气候风险抗性。

四、研究、写作、投稿、修改过程和心得体会

气候变化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近几年气候变化的现实影响越来越突出。本文尝试在微观尺度上探究气候变化对微观农户生产行为的具体影响。虽然研究内容遵循传统的农业经济学分析思路，但将气候变化引入到微观个体的行为分析框架中，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挑战。其中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长期渐变因素是否会对农户的短期行为产生影响？这是分析气候变化微观影响必须回答的重要问题。通过深入的理论分析和气候变量设计发现，对于农户农地流转行为而言，长期渐变因素在短期内影响可能较小，但考虑到农户学习适应能力、风险管理行为以及信息传递与政策干预，渐变因素也有可能在农户短期决策中发挥重要作用。实证结果也支持了理论分析提出的假设。

在投稿过程中，我们收到了外审专家和编辑部老师很多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帮助我们强化了文章论证的逻辑性和规范性，文章的质量和可读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在此，衷心地向各位外审专家和编辑部老师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