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周斌，新乡学院商学院，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文献来源：《农业经济》2025年第10期

摘要：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有利于缩小城乡差距，推动城乡融合发展。优化城乡资源要素对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积极作用，对促进乡村振兴与城乡融合具有重要意义。城乡要素流动是激发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活力的钥匙，要想促进资源要素有效流动、发挥资源要素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需要破除我国城乡二元体制对资源要素流动的阻滞与约束，优化城乡融合发展环境，完善要素市场，发挥资金、信息与技术等的带动作用，实现城乡要素的有效流动与有序整合，以要素带动城乡融合，以城乡融合推动县域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 要素流动;城乡协同;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坚持城乡融合发展，畅通城乡要素流动”。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更是强调要“促进县域城乡融合发展……促进县乡村功能衔接互补与资源要素优化配置。”县域经济是国民经济的基本单元，是连接城市、服务乡村的天然载体，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主阵地，能够承接产业转移、优化经济结构，关系到乡村社会稳定与发展，同时，推进工业化和新型城镇化，吸纳农村劳动力就业安家，关系到城乡融合的深度发展。在新时代新要求下，发展县域经济，要打通城乡要素合理流动的渠道，发挥要素流动对县域持续发展能力的影响作用。我国城乡发展实践和以往研究均已经证实人口、土地和资金在城乡要素流动中的核心地位以及对城乡发展的重要作用，而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信息、技术与数字要素在城乡融合发展中同样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由于我国城乡二元体制的存在，城乡发展差距较大，各种要素流动更多地体现为从农村流向城市，这就进一步拉大了城乡差距。尽管我国已经进入城乡协同发展的阶段，但城乡要素的单向流动仍然较为明显，以县域经济为核心内容的乡村振兴战略实施需要破除城乡要素流动的体制机制障碍，促进城乡要素的双向、有效、有序流动，发挥各类要素在促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

一、城乡要素流动对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意义

县域经济的发展直接影响国家粮食安全和作为我国城镇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县城承载了我国近一半的人口，其“城尾乡头”的位置使得县域不仅是我国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支撑。在新时代背景下，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仅关乎亿万农民的福祉，更是推动区域均衡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关键路径。而要发挥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巨大作用，需要推动城乡要素流动，发挥资源要素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城乡要素流动是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动力。

首先，城乡要素流动有利于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农业农村发展是我国现代化建设的关键与短板，县域对我国农业经济发展至关重要，是我国农业现代化与农业产业链的延伸，城乡要素流动将农村与县城连接起来，有利于转变农业农村现有的要素组合方式，提升劳动力生产效率，通过改善农业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提高农业生产效益与竞争力，有利于构建农村现代产业体系，这是提升农产品质量与农业产业竞争力的基石。具体而言，资金的流动可以改善县域基础设施，促进现代农业、乡村旅游与电子商务等新兴业态的兴起，为县域经济带来新的增长点。现代技术的传播与信息流通也能打破城乡信息壁垒带来的发展鸿沟与差异，带动服务业和制造业的技术革新，让县域经济能够有更广阔的市场，提高产品附加值与竞争力。劳动力与人才的流动，特别是高素质劳动力向农村的回流可以为县域经济注入新鲜血液，带来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技术知识，促进当地企业的转型升级。同时，城市人才下乡服务，不仅能直接贡献于县域经济社会发展，还能通过教育、培训等方式提升当地人口素质，形成人才培育和引进的良性循环。

其次，城乡要素流动能够促进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深化城乡融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国发展最大的不平衡是城乡发展的不平衡，农村就是发展最不充分的地方，当然也是最有潜力的地方。”通过城乡要素流动，有利于建立健全城乡要素自由流动、平等交换的体制机制。一方面，可以提升县域经济创造就业机会的能力，让县域吸纳更多农村剩余劳动力，促进劳动力的就地就近就业，并成为缓解城乡就业压力的重要渠道，在社会效应上能够缓解农村留守儿童和农村人口结构失衡问题。另一方面，通过资金的流动还可以振兴县域经济，推动县域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均等化，优化农业农村发展环境，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持续的新活力，形成城乡协同发展与共同繁荣的新型城乡关系，加快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实现城乡融合发展。

最后，城乡要素流动有利于激发农村市场活力，提升农村公共服务与社会治理能力。城乡要素流动能够明确市场边界，改变消费者行为，为县域经济开辟了新的发展空间。随着城乡融合的加深，城市消费者对绿色、健康、生态的农产品需求增加，为农村特色农产品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同时，农村旅游、农家乐等休闲产业的兴起，吸引了大量城市游客，带动了乡村服务业的发展，促进了地方文化传承与创新。特别是在新时期我国新发展格局的构建过程中，城乡要素流动有利于激发农村内在的消费潜力，缩小城乡消费差距，以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融入新发展格局。而人口在城乡中的双向流动和资金带动的县域基础设施改善，能够促进城乡文化交流，增进城乡相互理解与尊重，有利于形成新型社区关系，完善城乡公共服务体系，从而提高农村公共服务能力和社会治理能力，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

二、城乡要素流动对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逻辑

新时期我国着力构建新发展格局，畅通城乡经济循环，这意味着县域通过连接城市与乡村，发挥要素流动的作用。有研究显示，县域城乡融合的根源在城乡要素流动，城乡发展差异的原因是要素从农村到城市的单向流动，导致农村发展缺乏必要的资源要素支持。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就是要促使要素从城市回流，通过要素在城乡间的优化配置与互动融合，带动农村生产市场与消费市场，激发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活力，拓展县域经济发展空间。因此，从要素市场来看，城乡要素流动应该是自由的，不存在非市场性的障碍，即要消除约束城乡要素流动的体制性与社会性障碍。从农村生产要素分析来看，劳动力、资本、信息与技术的自由流动可以通过完善相关市场实现。土地要素受我国土地制度的影响，还需要明确土地所有权与使用权，区分农业用地与非农业用地等相关事项后才能流转。因此，城乡要素流动应该是消除城乡二元结构带来的经济、社会以及体制机制方面的要素流动障碍，通过土地、资金、劳动力以及技术等要素在城乡间的合理配置与互动融合，发挥资源要素在城乡协同发展与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

要素流动要求城乡要素处于高效率配置状态。要素从低效率向高效率流动，伴随着生产成本的不断降低与生产效率和竞争力的不断提高，因此，要素流动具有缩小区域差异的作用。这种作用不仅是单一要素的影响扩展，更是各种要素的叠加与收敛。而县域经济作为效率高与低、成本大与小的中间区域，承接了城乡间各类要素的流动组合与对接，因此，县域经济是城乡要素流动的直接受益地区，也是区域间各种要素流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与城乡融合发展的突破口。

人口流动城乡要素流动的最直观体现，特别是劳动力的流动方向体现了不同区域与行业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力。实际上，人口流动是资本要素在市场上流动的外在体现。由于城乡发展差异，过去资本更多的流向效益更高的城市地区。而人口与资本的流动更深层次上是土地要素的变化。我国农村土地制度与农村劳动力流动息息相关。过去，作为农村经济最主要的生产要素，土地的生产功能是被固化的，农村劳动人口与土地是捆绑的。而随着城乡经济发展，我国开展农村土地改革，土地交易市场日渐完善，农村土地流转释放了大量农村劳动力，同样释放了城乡经济发展的要素投入结构，农村劳动力就业渠道转向城市非农就业。综合来看，劳动力、资本与土地作为生产要素对城乡经济的影响是协同互动的，并在协同互动中形成对经济影响的合力。而在这个过程中，城乡二元体制的松绑与城乡一体化发展是土地、劳动力与资本流动的深层次推动因素，体制机制的转变对城乡要素市场化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而随着经济与技术的发展，技术、信息以及数字要素在城乡经济中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伴随着资本与劳动力等传统要素的流动，城乡信息不对称、技术壁垒与数字鸿沟的缩小都对改变要素投入结构、提升要素生产效率等发挥着作用，成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三、城乡要素流动影响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挑战与障碍

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依赖土地、人才、资本以及技术等要素在城乡之间的双向有效流动与优化配置。然而，在实践操作中却面临很多障碍与挑战，制约了要素流动有效性和对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

(一)制度性障碍不利于要素使用效率趋同

制度性障碍是制约城乡要素流动的重要因素，我国城乡二元体制衍生的土地、财税等制度均不利于各类要素的自由流动。从土地制度来看，特别是农村集体土地的所有权与使用权分离，以及严格的耕地保护政策，使得土地流转受限，难以形成市场化、规模化经营，降低了土地利用效率，不利于土地优化配置；而城乡户籍制度所带来的社会保障体系城乡差异则影响了县域与乡村对人才的吸引力，难以形成优质劳动力向县域的流动，容易造成人力资源错配。而财税制度则不利于基层地方的基础设施改善与公共服务投资，导致县域经济的投资环境对要素流动的吸引力不足。

(二)要素市场发育不成熟抑制要素配置优化

要素市场是实现要素自由流动与优化配置的基础。在县域层面，要素市场的不成熟与不完善制约了要素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积极影响。由于农村集体土地所有制，我国农村土地市场发育明显滞后，土地流转机制不健全导致土地交易透明度与规范性不够，加之信息不对称，土地价值的合理评估、交易等环节受限，抑制了土地要素的优化配置。而资本市场方面，县域金融机构的覆盖率与信贷服务能力不足，信贷服务很难服务于小微企业和农民，导致县域经济缺乏足够的信贷支持。加之劳动力市场和技术市场等的各种信息不对称，信息传递机制有效性不足，使得农民难以及时获取有关政策、市场需求变化的信息，影响了生产决策与市场响应能力。

(三)城乡收入差距导致要素流动动力失衡

城乡收入差距是制约要素流动的深层次问题。城乡间显著的收入差异和职业发展机会不均等，导致人才从农村向城市单向流动，农村劳动力结构失衡严重，加剧了“空心村”现象和农村老龄化，这又进一步扩大收入差距，影响县域与农村公共服务投资，影响了人才的回流与留存。导致农村高素质劳动力短缺。同时，城乡收入差距也会相应影响农村地区消费能力与各类资源分配能力，限制了农村市场活力与潜力。

(四)基础设施落后，公共服务不完善

基础设施建设与公共服务能力是一个地区投资吸引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关系到地区产业发展与转型升级。目前，我国县域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明显滞后于城市发展，要想促进城乡要素流动，投资环境亟待优化。具体表现为县域交通、通讯、数字化等基础设施建设不足，城乡间的信息技术普及程度和互联网接入速度存在显著差异，导致农村地区在获取市场信息、开展电子商务等方面存在信息、物流以及技术劣势，这降低了县域对外部资本的吸引力，制约了资本的流入与再投资。同时，县域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不足，不利于人力资本的流动与留存，降低了县域经济竞争力。

四、城乡要素流动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应对策略

为了促进生产要素在城乡之间的有效流动，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破解城乡要素流动的制度障碍与环境劣势。

(一)持续深化城乡制度一体化改革

推进城乡各类制度一体化改革，要从土地、户籍等方面持续发力。首先，推进农村土地制度改革，特别是逐步完善农村土地流转市场机制，明确土地使用权的市场化交易规则，完善土地流转各环节标准，同时，要强化农村土地流转监管，保障土地用途，既要保障我国粮食安全，又要防止农村土地过度商业化，损害农民利益。其次，全面推进城乡户籍制度一体化改革，简化人口迁移手续，特别是结合人才政策，持续鼓励人才向县域经济流动，为县域经济注入持续活力。最后，还要强化财税制度对县域经济的支持，增加政府间转移支付对县域教育、医疗以及各类基础设施的投入，提升县域公共服务能力。而在资金方面则要改革金融体制，拓宽县域企业融资渠道。

(二)强化政策引导，助力要素流动

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离不开优惠的政策支持，要制定有利于县域经济发展的产业扶持政策、税收优惠和财政补贴，吸引外部资本和人才向县域集聚。同时，县域经济要践行新发展理念，重视绿色发展，强化创新驱动，鼓励科技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支持县域企业与科研机构合作，建立产学研合作机制，设立技术转移中心，鼓励和支持科技成果在县域的应用与推广，提升县域产业竞争力；在农业现代化发展方面，鼓励发展县域特色产业，大力发展农产品深加工行业，依托资源禀赋发展乡村旅游，借助数字技术发展电子商务等，缩小城乡差距，优化县域产业结构与转型升级。

(三)优化县域投资环境，吸引要素流入

加大县域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投入力度，特别是重点改善交通、通讯、能源等生产性基础设施，提升县域经济的可进入性与市场连通性，降低各类营商成本；另外，针对县域公共服务方面，则要逐步改善县域教育、医疗等社会保障服务体系，构建信息共享平台，简化行政手续，提高县域信息化服务水平与政府服务体系，从生活质量与营商质量方面提高公共服务综合水平，吸引人才与企业入驻，增强县域的综合吸引力。

(四)完善要素市场，优化要素配置

针对县域土地、资本等各类要素市场发展情况，要着力构建完善的要素市场体系，确保要素自由流动与有效流动，优化城乡资源配置与互动融合；同时，鼓励金融机构开发适合县域经济特点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如小额信贷、农业保险等，降低企业融资门槛，拓宽融资渠道，化解资本流动障碍。针对劳动力市场信息不对称问题，要建立县域信息共享平台，促进市场信息的透明化，帮助企业和农户更好地了解市场动态，做出合理的生产和投资决策，促进劳动力有序流动，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活力。